谦卑、荣誉、牺牲、英勇、怜悯、诚实、精神、信仰。
深刻入灵魂的信条,即使意识陷入昏迷依然无时无刻的鞭策着他,信条在灵魂里挣扎,用严厉的声音催促道。
站起来,你没有时间休息。
昏倒在地的圣骑士毫无预兆的睁开眼睛,苍穹之顶、绝澈之海般的双眼清醒的仿佛刚刚只是沉思而闭上双眼,右肩的伤势已经完全愈合,但伤口深处依然徘徊着令肌肉阵阵抽搐的疼痛,抬起冰冷而麻木的手臂,抓住冰雪里的剑柄,他从地上爬起来,站直身体。
他的状态除了右肩外全都是最好的,但他独自站在空旷而黑暗的神殿里,感到了深刻的自厌感,尽管不是他的本意。
因为撕裂他的邪恶诅咒还在,圣光排斥这样邪恶的东西,就像洁白无瑕的衣服上沾上了洗不掉的污渍,让人忍不住不停皱眉。
兰斯洛特摇摇头挥去这种不切实际的感受,那个孩子,伊安。特莱。贝伊瑟斯为了救自己心甘情愿的去当爱德华。李。米歇尔巴顿这个异端的祭品,这对兰斯洛特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,信奉着信条的他本应该保护女性,然而最后却让她来保护自己。
……不可原谅的事情不能再发生了。
闭了闭眼,他拾起伊安遗落在他身边的绯光,鲜红如血的长枪在他手里化为晶光,兰斯洛特走出神殿,星星在天空的迷雾中闪烁,银灰色的月勾挂在夜空,弯曲而锋利的在笑,耸立着圣坛的广场在昏暗的月色下寂静无声。
夜晚尚且冗长,愿圣母保佑那97个灵魂与那位少女还有足够的时间,兰斯洛特如此在心底祈祷,踏上前往玫瑰城堡的路途,他明明听到过伯爵的告诫——离城堡越远他体内的女妖才会消亡,前进就是死路一条。
但他义无反顾,英勇、荣誉、牺牲、信仰与精神绝不允许他后退,兰斯洛特是为信仰而战的圣骑士,神与信条是他力量的源泉。
鲜红的玫瑰在银色的月光下绽放,冰冷的月弯像一把无法掌握的巨大镰刀,城堡像提着夜灯穿着奇异的夜行老者,佝偻着干瘦的身体,藏在满是尖角挂满冰锥的黑色斗篷下,城堡尖锐的影子指向山下,今夜无人能眠。
血腥味盈满鼻腔,冰凉的空气如水般淌进肺里,突兀被再次响起的惨叫声噫住,胸骨和肺叶传来抽痛,但那算什么,有他们痛吗?伊安用冰冷的声音在心底问,她深红的双眼里盈满了麻木,眼眶热辣辣的疼。
活生生的人像被肆意宰杀的牲畜,被绞索吊在行刑台上,匕首捅进肉里,血像泉水一眼泂泂流淌,她想到了屠夫处理被屠宰的牲畜,同样的吊起猎物割肉剜骨,肢解它们来卖,但终于轮到人被这么对待。
像牲畜一样嘶哑喘叫,被放血的垂死呻吟。
“救救我!”
“我不想死啊!神啊!什么都好谁来救救我!”
“早就知道不该听这狗娘养的杂种的话!”
“都是这狗娘养的杂种的错!”
面临死亡的人或恐惧或咒骂,丑态百出,被针对的卡旭克双眼无神的跪在满地的荆棘上,鲜血从膝盖下不停流淌,但他毫无所觉,混沌的双眼里到底是在自暴自弃还是在忏悔自己的所作所为,伊安不清楚。
但她除了看着还能有什么办法,身处祭坛中央的她被绑在十字架上,荆棘紧紧的绑住四肢,木刺陷入皮肤底下,血像发丝一样攀流,她出声阻止过,她哭喊住手过,但伯爵依然自顾自的做着屠夫的勾当,宰杀着人类。
伊安只能憎恨自己是如此无力。
97个人不能全部挂上邢台,邢台最多也只能挂上30个人而已,爱德华伯爵把剩下的一一用巨剑砍死,妖精剑梅欧洛的斩击轻松就能削断人的头颅,倒在地上的人都化为了人体喷泉,鲜血发出‘汩汩’声欢快的流淌。
月光把黑褐色的祭坛抹得发亮,刻在上头的符文逐渐灌满鲜血,从伊安的角度可以看到流淌的鲜血咕嘟咕嘟的汇流、分支,绘画成一个不详的五角星,外边套上腥红的一对圆圈,——魔鬼献祭法阵。
这个简单而古老的魔法阵传自诸神时代,是召唤魔鬼最好的媒介,但这不能完全生效,真正重要的是祭坛与祭品,祭坛上刻印的符文槽能清晰的把契约与夙愿传达到魔鬼的位面,当祭品的鲜血灌满符文的凹槽后,契约成立。
白色的玫瑰不仅仅是鲜血染红的,那是埋在花下的少女们死去的尸体,魔鬼的力量让她们成为女妖,不详的魔力把花田染成鲜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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